友人程涛平邀我去参观中山舰博物馆,我欣然应允。朋友相邀,一起去某处,这本来是极普通、极平常的。而此事于我、于他却非同一般,有着特殊的意义。
说来话长,还是从头说起吧。那是在10多年前,有一天我见到了原武昌县(现江夏区)文物干部杨锦新同志,我们聊起了武昌县的文物情况,那时距中山舰打捞出水不太久,社会上对打捞中山舰议论纷纷,正是热门话题,我们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到中山舰上来。
中山舰是由湖北省政府组织打捞的,打捞出水以后,就有由谁来保管、清理、维修,今后存放于何地等一系列的问题。有人主张由省里来管,就存放于省博物馆,在省博物馆内单辟一处。也有人主张在武昌或汉口单建博物馆或纪念馆。还有人主张修好后到长江去游动,做成流动的博物馆。广州也希望把中山舰放到他们那里去。意见很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老杨征求我的意见,我说最好就放在中山舰的出水地金口。一来可以告慰中山舰当年牺牲的先烈,二来可以教育子孙后代。我此言一出,老杨感到很兴奋,总算是找到了知音。他希望我多宣传自己的观点,并也谈了许多建在金口的好处。我说我对金口还不太熟悉,他说“那好办,改天请你去那里考察。”没过几天,老杨弄了一辆车把我接到金口,并陪我对金口各处进行勘察。这一次金口之行更坚定了要把中山舰博物馆建在这里的信念。
原来金口这一带,不止中山舰沉没地这一处遗迹,附近还有很多可供开发的地方。如紧靠长江的槐山,山上有达摩亭等古建筑;原有一座唐代的古庙,庙虽不存,但遗迹前两棵上千年的唐代银杏树,每棵要数人方能合围,可谓武汉第一树;槐山下长江边还有驳岸,这是一处明代修建的保护江岸、供纤夫拉纤的遗址,数百年前,在没有水泥等现代建材的情况下,修筑的驳岸,虽经长江水数百年不停拍打和侵蚀,特别是还经过1954年、1998年特大洪水的考验,至今仍保存完好,能不感慨当时人们的智慧吗?此处驻军还刻下有1998年特大洪水最高水位的标记,不也是非常难得的遗迹吗?金口镇还留有蒋介石亲为“金水闸”的题词。环绕中山舰沉没处附近的诸山,山上有对日作战的碉堡、抗日烈士的陵墓镇上有抗日战士居住过的房子。此外,历史悠久的金口古镇,从汉高祖六年(201年)就开始设立,有极浓厚的文化底蕴,很有开发价值。
通过这次实地考察,不只坚定了我对中山舰博物馆必须建在此地的信念,同时更认为金口作为一个旅游景区,应当得到很好的开发。为此,我做了三件事:
一是将我们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楚史所的全体同人带至金口,请他们参观上面提到的景点,希望让他们多宣传。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力量有限,如果有他们宣传,肯定比我个人的作用大。
二是把好友程涛平拉到了金口。我知道,要把中山舰博物馆建在金口,单靠我们这些书生去呐喊是不够的,必须有和领导说得上话的实力派人物,程涛平正是这样的人物。同时我还认为,靠省里直接来建馆也不好,最好交给武汉市来管来抓。于是,我便想起了程涛平,他是学者,又是官员,曾在省社会科学院工作过,现在武汉市发改委工作,身居要职,身负重任,在武汉市参与了很多重要的事情,如楚城的修建,长江隧道的修通等。他做事有一个特点,有能力,有魄力,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就会认真负责,一抓到底,抓出成效。因此,很受领导的器重和群众的欢迎。
我想拉他去金口,就是想把他说通了,他就好向市领导反映,向省里力争把中山舰留在金口。而且我还考虑到,要是留在金口,这个项目就可能交给武汉市,就很可能要落到他的头上。在我极力劝说和反复解释下,他先是不肯,后来碍于情面,终于在百忙中抽了一天时间,驱车和我来到金口,仔细勘察了各个景点,每到一处,我们评论古今,大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势。此前,他没有到过金口,这一次踏勘,他的金口印象极深,用他自己的话说“从此被拉下了水。”
三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去向有关单位、领导宣传我的观点意见。其中值得一提的是2001年12月5日,以武汉市政府办公厅和武汉市社会科学院的名义在市社科院召开了“武汉文化资源特色与城市景观设计理念”学术讨论会,到会的是武汉地区人文社会科学界和城市规划设计的知名专家学者。我有幸被邀请参加这次会议,并在会上作了“关于开发金口的若干设想”的发言。我提出,要开发金口,首先必须解决定位的问题,原规划是把它作为武汉市沿江五镇和全国500个试点建设的小城镇之一,建设的重点,仍然是有烟工业,忽视了这里丰富的文化内涵。我认为,这里应落实好中山舰陈列基地的项目,以中山舰为龙头来开发这一带的旅游资源,即这里应体现自己的的特色,以无烟工业为主,定位于旅游文化产业。为此,我还提出了许多具体设想。
这次会议开得很成功。会后,对这次会上的发言,武汉出版社2003年还专门出版了《武汉文化特色与景观设计》。据说,省、市主要领导对会上许多专家的意见都很重视。此后不久,中山舰落户金口的事就定下来了,中山舰博物馆建在金口,并由武汉市政府负责。事情的发展与我当年想象的一样,市里把这个重任最后交到市委副书记殷增涛和我的好友程涛平身上。
一晃十年过去了,2011年5月的一天,作为武汉市中山舰陈列保护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的程涛平邀我来参观,就是向我表明,我曾寄望于他要在这里修建中山舰博物馆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当年我只想到,中山舰应该陈列于此,肯定要修博物馆或纪念馆,但这个馆要修成什么形状,多大规模,却不曾想过。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中山舰纪念馆外观气势磅礴,远看就像一高大的战舰,舰后的湖水更把它衬托的高大挺拔。这种别具风格的设计和构思,真可谓独具匠心,别有洞天。走进舰体陈列馆,庞大的中山舰立即吸引你的目光,走近它,可以环绕参观,设计者不只让你看到底部情况,还设计了上一层楼环绕参观,这就更可以看清仓内的布置了。室内可以拍摄中山舰全景,室外可以拍摄中山舰博物馆全景。程涛平还引着我们去参观了中山舰历史陈列展览,只可惜当时正在布展,中山舰出土文物我们没来得及见到。我们边看边议论,那天和我们一起参观的还有85岁高龄的省博物馆原副馆长、省考古学会理事长王劲先生。我们都感到很好,展览办得,博物馆也盖得很不错。我说又给武汉市增添一块金字招牌,因为这里绝不比武汉市其他旅游景点逊色。加之辛亥革命百年大庆即将到来,到时这里会吸引多少海内外游客啊!程涛平还告诉我,此事开初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首先经费并不充足,作为市中山舰陈列保护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的殷增涛副书记想尽了办法,克服了重重困难才干起来的。王馆长和我深有同感:成事在人!
当我问及中山舰周边的景点建设问题时,涛平说:“不只槐山在考虑建槐山公园,金口古镇的古街后山街、金水闸,金口附近的赤矶山古赤壁战场,还有金口对岸的大军山,赤矶山对面的汉南(原汉阳)纱帽镇,都在考虑之列,今后要用旅游船把这些景点连起来。”可见,他和他的同事们比我考虑得更周到、更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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